3“跟来”出生的辰光,是在农历九月初八的清早,太阳出来差不多到树梢。
你奶奶逢人就说,“俺跟来出生的时辰好,是个贵人,长大是吃皇粮的货。”
跟来生下来头七天,你娘的奶水还没下来,你奶奶抱着他去吃百家奶。
她给人家说好话,“分给俺孩子一口奶吧,小吃百家奶,长大发大财,发财报奶恩,花轿八人抬。”
跟来含着奶奶的奶头在她怀里睡觉,你奶奶一边踮着小脚一边拍,一边唱,俺孩跟来最听话,好好睡觉快长大,长大念书当大官,有钱有粮有衣穿。
那天中午奶奶带他到老冯的油盐点里拿鸡蛋换洋油,看到老冯饭吃米饭,那米饭盛在碗里白羊油一样,饭香能飘几里远。
回来以后,她在门口石板上呆坐了半日,最后长叹一声,“俺家要是也有一个吃皇粮的人就好喽。”
她嘱咐我,“让跟来认老冯干爷吧,有个吃硬壳粮本的干爷也好。”
这也是我跟老冯一首投缘的原因。
当天晚黑,我带跟来到油盐店里买盐,跟来长得虎头虎脑,锅铲头,脑勺后还有一根扎成小辫的后拽子,大家都喜欢。
老冯逗跟来说,喊我干爷给你梨膏糖吃,喊一声给一块。
嗨,恁么巧!
我带他来,就是想找个话茬认他干爷的,他倒自己先提了。
跟来没反应过来,躲在我身后,我抓住机会把他往前推,“还不快喊干爷!”
跟来果真连喊三声,给了三块糖。
得建在一旁起哄,喊“大”喊“大”,喊一声“大”给三块糖。
跟来转转眼珠,贴到我的大腿上,说“‘大’只能有这一个。
你唆癞鼓子(癞蛤蟆)爬墙头,不是好人!”
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说“好!
从小看大,三岁知老。
这孩子将来不是李家营能留住的人。”
得建教跟来唱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