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牢第三层的水滴声停了。
燕还巢将耳朵贴在青岗岩壁上,那些细碎的冰棱正在他鬓角凝结。
蛰龙渊终年不化的寒气从脚底窜上来,在他锁骨处盘成一个旋涡。
这是镇狱司独有的噬骨术——用西十九道玄冰符把人冻成冰雕,再让寒气从骨髓深处慢慢蚕食生机。
"还剩三刻钟。
"他数着心跳,舌尖顶住上颚。
被剜去的眼窝突然发烫,某种介于蝉翼与刀刃之间的震颤从颅骨深处漫上来。
这是他偷来的天眼在示警。
甬道尽头传来锁链碰撞声,狱卒老吴的皂靴碾过结霜的地砖。
燕还巢蜷起右手中指,藏在袖口的血痂簌簌掉落。
十五年前被烙铁烫穿的掌纹开始发痒,这是当年国师府灭门前夜,他用燕氏秘术刻下的第一道命符。
"吃饭了。
"铁栅栏外扔进来半块馊饼。
燕还巢没动。
他听见老吴腰间的铜钥匙在第西把的位置卡了一下,这是镇狱司换防的信号。
戌时三刻,西侧角楼会有七息空隙,南墙的狴犴石像会左转三寸。
这些细节在他脑中的舆图里亮起猩红的光斑,像一串沾血的算筹。
馊饼在污水里泡胀的刹那,燕还巢突然暴起。
被铁链洞穿的琵琶骨发出金石相击之声,蛰伏在经脉里的"逆鳞"骤然苏醒。
这是他出生时便藏在脊椎里的东西,状若龙形,遇血则狂。
玄冰符炸开的第一片碎屑擦过耳际时,燕还巢己经捏碎了左腕的镣铐。
逆鳞顺着血管游到指尖,化作三尺青锋。
剑光劈开牢门的瞬间,他听见老吴的喉骨在惊叫前就断了。
血雾如轻纱般弥漫的甬道中,燕还巢用剑尖如挑起珍宝般挑起狱卒的腰牌。
铜牌背面,那用朱砂精心描绘的镇狱司徽记——獬豸吞日,宛如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