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嘎吱作响的冰碴子摸进灰家堂口,脚底黏腻的触感像踩在腐肉上。
门框上倒吊着七只风干的黄皮子,尾巴尖拴着写满生辰八字的黄符,夜风一吹,符纸上的朱砂印晃得人眼晕。
房梁突然“吱呀”一声坠下张鼠皮帘子,那帘子缝着九九八十一颗人头骨,天灵盖上的窟窿眼儿塞满陈年灯油,火苗一窜,竟照得满墙灰毛耗子的影子张牙舞爪。
“小崽子胆儿挺肥啊,灰堂子也敢独闯?”
灰三姑盘腿坐在供桌前啃鸡爪子,油灯把她影子投在墙上,拖出条碗口粗的耗子尾巴。
她脚边堆着半人高的账簿,账页是用人皮硝制的,翻动时哗啦作响,墨迹混着血痂凝成“焦守仁”三个字——那是我爷的名讳。
我后脖颈的北斗痣突然针扎似的疼,供桌下“哧溜”钻出个穿红肚兜的侏儒。
他手里攥着把生锈的秤砣,铁链子缠满符咒:“林冬至,你爷欠灰家三十六年阳寿,连本带利该还一百单八条人命!”
他咧嘴一笑,满口铁钉上粘着碎肉末,腥气首冲脑门。
侏儒猛地甩出秤砣,铁链“哗啦”缠住我脚踝往地窖拖。
地窖墙缝里窸窸窣窣钻出灰毛耗子,叼着乾隆通宝往我七窍里塞。
铜钱贴着鼻腔往里滑的冰凉触感激得我浑身发毛,摸出怀里的避尸丹往地上一砸,药粉“噗”地炸开一团青烟。
“跑马梁子的规矩,欠债的肉偿!”
灰三姑抄起账本往油灯里一蘸,甩出的火星子落地成灰,化作上百个巴掌大的纸人。
那些纸人眼眶滴着尸油,举着绣花针往我指甲缝里扎,针尖挑破皮肉的刺痛混着纸钱燃烧的焦糊味,激得我抬脚踹翻供桌。
引魂灯“哐当”砸在鼠皮帘子上,八十一颗头骨突然齐声哭丧,声浪震得梁上灰扑簌簌往下掉。
地窖深处传来铁链崩断的闷响,我背靠的砖墙“轰隆”塌出个窟窿。
窟窿里伸出只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