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搜救队的消息一如既往:未发现生命踪迹,推测落难者已死亡。
从一开始没日没夜地守着手机信息,到现在的心如死灰,这个结果他早就已经料到了,只是迟迟不能接受。
霍连屿关上手机,沉默良久。
“东西收拾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可是霍总,您确定要独自进山吗?那里很危险,专业人员都不敢轻易进去......”
霍连屿点了点头,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丝毫没有生存的欲望:“我必须去,阿也还在山里。”
找不到阿也,他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走这一遭,为了阿也,也为了他自己。
山风裹着刀尖般的寒意,路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稍有不慎就会滑到一个未知的地方。
情况远比想象的更加糟糕,霍连屿艰难地攀爬了一段,吸进的每一口气都好像要把胸腔冻住。
几个小时以后,冻僵的手掌上就已经留下无数伤口了。
霍连屿暗暗骂了一句:再这样下去,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终于,在一处山崖的平台处,出现了一座低矮的石头屋。
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建筑?就像......就像不是给人住的一样。
“阿也,阿也?”霍连屿几乎已经脱力了,拄着拐杖向前探去。
“咯吱——”
石屋的木门被推开,里面蛛网遍结,似乎很久没有人来打扫过了。
屋里仍旧没有任何人生存过的痕迹,霍连屿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泄力般倒在地上。
这次还找不到她的话,荒郊野岭,一个弱女子到底还有多大几率能活?
霍连屿不敢细想,像犯错的孩子一样无措,嗓音沙哑:“你回来,我真的错了......”
忽然,一个尖锐的东西抵在了他腰间,霍连屿浑身一凛。
抵住他的是一尊人性蛇身塑像的尾巴,霍连屿仔细端详着,忽然感到周围连空气都凝固了!
那人像手腕上带着的一条红绳,和施也手上的一模一样!
这算什么?灵异事件,还是施也原本就是这样的?
都不重要了,巨大的喜悦将霍连屿席卷,他沉浸在近乎癫狂的兴奋中——不管是人是鬼,阿也极有可能还活着!
他点上蜡烛细细观察着,这才发现周围的石壁上刻着什么花纹,连环画一幅连着一幅。
开始是一条小蛇,后来慢慢长大,中间记录了许多生活的琐碎,画技也从生涩渐渐变得成熟。
后来,这条小蛇长出了双腿,接着完全幻化作人形,然后就遇到了一个男人......
往下看,霍连屿的心也跟着抽痛。
失忆、网暴、逼酒、跳海、进医院,那些最痛苦的回忆被一刀一刀篆刻在墙上,刀刀带血。
“阿也!阿也......”
“啊——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该死!”
“可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不会舍得抛下我对不对,你快回来,我真的没有家了。我爱你,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可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直到现在才发现真相......”
细雨朦胧,略带凉意的雨丝彻底杂碎了霍连屿所有的骄傲,他蜷缩着靠在石壁上抱紧塑像,眼里的悲戚浓郁得化不开。
不论他嘶吼得多么痛彻心扉,空荡荡的石屋里只有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