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也愣在原地，脸颊上的鳞片停止生长。
光头身后，霍连屿举着一把短剑，新鲜的血液浸红了他整条手臂。
那光头应声倒下，死鱼眼紧盯着施也，满是不甘。
霍连屿怕他没死透，冲上去又补了一下，正想接着动作时才想起什么般猛地一滞。
阿也还在呢，自己这个样子会吓到她的。
他心里怕得要命，缓缓抬头看向她，努力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我、我不是故意的，这样他就不能伤害你了吧？”
事情发生得太快，施也有些来不及反应。
她知道霍连屿脾气不好，可从没见过他如此嗜血的样子。刚才就想被夺了魂魄一般，眼里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温情，刀刀致命。
“可是你这样......”她的眸色渐渐回归正常，依旧满是震惊：“这在你们人类世界是违法的，你会承受很大的代价。”
“噗呲——”
霍连屿拔出短剑，眼里情绪流转，亮起一丝奇异的光：“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对话里的警告充耳不闻，发自内心地扬起嘴角。
一路跋山涉水早就将他折磨得魂消骨蚀，又被二人战斗的余威波及，浑身早就痛得像散了架。可他的快乐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更真实，眼里热切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
“谢谢你，阿也，我终于也能为你做点什么了，欠你的我不知道该拿什么还。”
施也冰冷的眼神终于出现一丝波动：“本来就是我自愿的，谈不上欠。况且因果早就已经了结，你没必要这样。”
她的声音越来越缥缈，躯体渐渐渐渐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阿也，你怎了？！”霍连屿神色骤然一变：“你好像......好像在消失，我该做什么？”
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几乎要将他冲昏了，可还没来得及庆幸，他的阿也就要再次消失在他眼前！
施也望向他的眼神有些疑惑，秀眉微微皱了起来。
她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人类的爱和恨这么复杂。
霍连屿不是不爱她吗？为什么又愿意为了她冒险去sharen，看到她消失还这么着急？
她们蛇足的感情就很单纯，爱恨分明，可人类世界中爱你最深害你最深的却可以是同一个人。
罢了罢了，随便他吧。
施也摇了摇头，声音已经很微弱了：“我刚刚强行冲破妖黄花的禁锢，用法力帮你护住了那人的心神，他不会死，你也不必担心。”
“为什么？”霍连屿跪倒在地上，拼命抓住她的裙角，可裙角就像流沙一样，饶是他握得再紧也阻止不了必然的流逝。
这种无力感让他彻底崩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需要你帮忙，我只要你回来！”
“我只是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
最后几个字随风飘荡在整个山谷中，萦绕在霍连屿耳边，可他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
“阿也！阿也——”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一阵白光闪过，地上多了一只盘曲着的小蛇，黑色的鳞甲有些暗淡。
这就是她的真身？
瘦小的身子一起一伏，仿佛沉浸在恬淡的睡梦中。
霍连屿颤抖着捡起小蛇塞进怀里，生怕它失去温度：“阿也你是不是很痛？”
“安心睡吧，你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你......”
他早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