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溪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她感觉到老寡妇悄悄塞给她一块布条,低头一看,是撕下来的衣角,叠得方方正正。她明白了用意,趁人不注意时垫在了裤子里。零下二十度的寒风中,女犯们被赶到农场最偏远的西区清理水渠。冰层厚达半米,铁镐砸下去只能留下一个白印。姜南溪的虎口早已磨出血泡,每挥动一次镐头,下身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动作快点!偷懒的今晚没饭吃!”刘大疤拎着棍棒在渠边巡视,特意在姜南溪身边多停留了一会儿。中午休息时,姜南溪找了个远离人群的角落。她从怀里掏出早上藏起来的半个冻土豆,用体温稍微软化后,小口啃着。这时,一个阴影笼罩了她。老寡妇在她身边坐下,递过来一个破旧的搪瓷杯,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水。“喝吧,我从锅炉房偷的。”老寡妇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姜南溪犹豫了一下,接过杯子。热水滑过喉咙的瞬间,她几乎要哭出来。“谢谢。”她低声说,声音颤抖。老寡妇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几片干草药。“晚上敷在那里。”她含糊地说,眼睛看着远处,“能消炎。”姜南溪的脸烧了起来,但她还是接过了药草。“您为什么帮我?”老寡妇沉默了很久,久到姜南溪以为她不会回答。“我有个女儿,”她最终说,“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下午的劳动更加残酷。刘大疤似乎故意针对姜南溪,几次找茬说她偷懒,用电棍戳她的后背。姜南溪咬牙忍受着,眼前一阵阵发黑。黄昏时分,队长突然宣布要清理农场废弃的仓库。姜南溪被分去搬运一堆发霉的旧书报。在昏暗的灯光下,她机械地将一摞摞纸张捆好,准备送到锅炉房当燃料。就在她搬起最后一摞时,一个薄薄的小本子从中间滑落。姜南溪下意识地捡起来,发现是一本日记。她正要把它扔进捆好的纸堆,却瞥见扉页上的字。“林书瑶,9月。”姜南溪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名字这两天她听人提起过,听说林书瑶是个老师,去年“畏罪zisha”了。她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后,将日记本塞进了棉衣里。回到宿舍后,姜南溪假装肚子疼,早早躺在了通铺上。等其他人睡下,她借着月光偷偷翻开那本日记。字迹潦草,有些页面还被水渍晕染,像是泪痕。姜南溪一页页读着,心跳越来越快。日记中记录了林老师被关押在这所农场的经历,大部分没什么特殊的,里面写了一些对过去的回忆。再多的一些就是想念家人,不知道有朝一日能不能回到家里。最令姜南溪震惊的是,刘大疤这些人居然敢克扣她们的食物,中饱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