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一年后，藏区。
沈聿开着越野车，在颠簸的土路上缓慢前行。
高原的风裹挟着砂砾，打在他脸上生疼，可他毫不在意。
这一年来，他去了很多地方，只要有一丝戚月安的消息，他都会立刻赶过去。
前几天在一个牧民帐篷里借宿时，他偶然听到当地人说，附近的草原上要举行一场特别的婚礼。
新娘子是跟着地质考察队来的汉族姑娘，新郎则是当地备受尊敬的圣子。
听到牧民的话，沈聿的心猛地一跳，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总觉得这次他会有新发现。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那片被经幡环绕的草原。
彩色的帐篷像一朵朵盛开的格桑花，散落在草地上，马头琴声和欢笑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浓浓的喜庆气息。
沈聿下了车，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人群中心走去。
他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
就在这时，一阵欢呼声响起。
他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群身着盛装的藏族姑娘簇拥着一个穿着红色藏式婚纱的女子走了过来。
那女子的头发被梳成了繁复的发髻，上面点缀着珍珠和玛瑙。
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嘴角噙着羞涩而幸福的笑容。
尽管她的模样比一年前丰润了不少，眉眼间也多了几分平和，但沈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她，戚月安！
沈聿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拨开人群冲了过去。
“月安！”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月安，我终于找到你了！”
周围的欢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好奇和疑惑。
夏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他。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惊讶，也没有怨恨。
“这位先生，你怕是认错人了吧。”
沈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月安，我怎么可能认错，我找了你整整一年才找到你，你就是月安啊。”
夏祈的目光在沈聿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远处连绵的雪山。
“戚月安已经死了，死在离开清徐县的那天。”
她抬手抚过心口，身上的伤疤可以慢慢休养，那心里的呢，也可以吗？
“现在活着的是夏祈，和沈先生你，没有半点关系。”
“不是的！月安夏祈你听我说！”
沈聿急得往前跨了一步，却被旁边的藏族牧民拦住，他红着眼眶嘶吼。
“你走之后，我和妙松才发现戚晚月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们！”
“是她放火烧死了伯父，捂死了伯母，我也不知道她根本没病，她骗了我们所有人！”
提到戚妙松，他的声音陡然哽咽。
“妙松得知真相后，愧疚到没有勇气再活下去，拉着戚晚月一起葬身火海。”
夏祈的睫毛猛地颤了颤，手指微微蜷缩。
她没想到戚妙松会走到这一步，那个从小骂她丧门星的妹妹，最终竟以这样的方式谢罪。
可那点波澜很快就平息了，她抬眸时，眼底只剩一片冰封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