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工,你知道下岗名单里都有谁不?”
一个不太熟悉的女工跑来偷偷摸摸询问,薛敏敏眨眨眼睛,“不知道。”
“连你都不知道?那文科长知道不?”
薛敏敏:“师父他也不知道。”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女工灰心丧气地走了,临走前还喃喃道:“天杀的,要是让我下岗了,老娘直接吊死在厂长办公室。”
薛敏敏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个跑来问她下岗名单的事了,如今纺织厂人人自危,更别提有心情好好搞生产了。
“哎~”她低头叹了口气,也没多少心情干活,文志明请假了,听说师母身体不太舒服,一大早带她上医院去了。
以前听爷爷奶奶说过这个年代因为国营改制等等的问题,好多工人下岗,不知道毁了多少家庭,当然有些人被逼无奈下海经商却闯出一片天地。
当自己正在经历时才明白其中的艰难与苦楚。
......
“走!”
许彬彬揪着别人的衣领子往里走,被他拽着的人踉踉跄跄,嘴角黑青,说话含含糊糊:“哥,求你放过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他妈捅了这么大篓子还敢让我放过你!做梦!”
他抓住的人是正是爆出下岗名单的蒯大宝。
别管许彬彬多不靠谱,他知道纺织厂是他爸的命根子,用的心思比对亲生儿子还多,而蒯大宝这个罪魁祸首正在加剧纺织厂的坍塌。
所以蒯大宝逃走后,许彬彬联系了以前的狐朋狗友,虽然这些人都是酒肉朋友,找个人还是愿意帮忙的,速度也快,这不,过了一夜,凌晨五点在台球厅的厕所门口逮着了这小子。
心里明白清楚自己处境的蒯大宝一路上哭爹喊娘都没能让许彬彬放过他,最终被带到了许家。
一打开家门,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人直咳嗽,连眼睛都发涩,纺织厂几个负责人连同许玉树彻夜未睡,一直商量对策。
“爸,我把这人带回来了。”
许彬彬的话仿佛一记强心针,让几个疲惫丧气的中年男人打起精神,蒯大宝屁股被踹,一下栽倒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喊疼,下一秒老蒯冲过来连踢带打招呼在他身上,眼神怨恨得好像不是他亲侄子,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啊,二叔别打了,我错了。”
“呜呜呜,我不敢了,放过我吧。”
“再打我就死了。”
蒯大宝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地上,从昨天到现在,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打,一顿比一顿惨。
眼看着他快不行了,许玉树嫌弃地说:“行了老蒯,再打就死人了,事情都这样了,打死他有什么用。”
“呼~”老蒯撑着老腰站直身子,甩了甩头顶为数不多的几根毛,“累死我了,这孙子居然是我大哥的儿子,真踏马晦气。”
“呜呜呜。”地上的蒯大宝只能呜咽着,连完整的句子都发不出来了。
“爸,现在咋办。”许彬彬看着平时和蔼慈祥的叔伯们这会儿眉头紧皱,身上的衣服都皱吧成酸菜干了,第一次意识到他一直瞧不上的破纺织厂有多么重要,关乎多少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