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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新河流 (第1页)

自新河流

出差绵阳,高速沿途是大片大片黄黄绿绿的稻田。才想起时令已是八月底,再过个把月,就是收割季节了。

蜗居城市,与田野久已暌违,几成不事稼穑不知农时的蠹虫,也把自己困兽一样锁在了笼子里。路过稻田,心脏里的不安和暴躁无处遁形地暴在自己面前。那感觉,就是一座老房子,窗户关久了,阳光一下子照进来,不是温暖,是刺眼。

其实,当我开始像个酸儒一样掉书袋,往往自知是陷入某种情绪困觉,文字失去从容自然,而试图把焦虑和暴躁压在别人的句子底下。在一段时间里,接触过多的思想会令人困倦,甚至陷人泥潭,那些反复兜转的文字,阐述的道理,有时候不过是最简单的大白话,却将人圈进愈加混乱的怪圈。

如何才能安住在不顺畅的情绪,而不试图缩回到熟悉的惯性反应里?

当我们尚未百分之百地深信自己的想法,也还未形成人我对立之前,能不能觉察到它们?如何才能找到转化自我最重要的那份热情?这些都是终身要探索的问题。

但是,也许是因为远远没有思想者的天资,也许真的是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过多的脑力运动,没完没了的自省都越来越令我厌倦,开始渴望单纯的体力粗活,种地,收割,打草,捡柴,少小时乡村生活的经验在记忆里似乎也越来越清晰和亲切,甚至渴望像民工一样扛完一天的包,把身体累个半死,然后冲一个滚烫的热水澡,一夜无梦地昏睡到天光大亮。

一段时间,那些随手即可写下的惯性文字,其实让我不喜欢。因为不喜欢,一直试图停下来,清理掉脑子里的杂草,重新找到清明、简单和自然,像山中草木一样的本性。我想,能够的。

生命就是一条宽广的河流,沿途吞下再多的垃圾,只要还在往前奔流,就始终可以自新。

2007

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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