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片在掌心灼烧出梅花状焦痕时,沈墨白嗅到了七十年前的硝烟味。
兰心大戏院的地板仍在塌陷,坠落的碎石凝滞在半空,如同被琥珀封存的蚊蝇。
傩面人扭曲的嘶吼声变得遥远模糊,唯有胶片转动的机械声在耳畔逐渐清晰——那是老式放映机的齿轮咬合声,混着母亲哼唱的苏州评弹调子。
黑暗如潮水漫过视线。
再睁眼时,沈墨白立在1947年的天蟾舞台后台,掌心还攥着那枚染血的翡翠簪。
逼仄的化妆间里,樟木戏箱半敞着,露出缀满傩面的行头。
铜镜前的林素秋正对镜勾画柳眉,月白旗袍领口别着沈家祖传的云雷纹银扣。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脸,而是十二楼傩戏堂的祭坛图——三百尊无面铜人中央,跪着被铁链锁住的沈清河。
"素秋,戌时三刻..."镜中传来父亲压抑的咳嗽声,"记住,账本在《目连救母》的招魂幡里。
"铜镜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沈墨白看见年轻时的母亲将翡翠簪插入发髻。
簪头的梅花扣旋开,露出中空的暗格,里头蜷缩着米粒大小的骨笛——是湘西赶尸匠用来驭鬼的阴哨。
前台的锣鼓点忽然变了调。
林素秋掀开猩红幕布时,沈墨白瞥见台下坐着穿日军将校服的男子,他手中的文明杖顶端镶着青铜饕餮首,与浮生阁镇魂铃的纹饰如出一辙。
"今日唱《钟馗嫁妹》,"班主的声音带着尸蜡般的滑腻,"林老板的钟馗,可要唱出三分鬼气。
"林素秋踩着厚底靴踏上戏台,绣满冤魂索命图的斗篷在汽灯下泛着磷光。
当她唱到"阴司路上无客栈"时,袖中骨笛滑入掌心。
沈墨白突然明白,那句唱词是给父亲的暗号——无客栈,即"无间"的谐音,暗示十二楼最机密的"无间水牢"方位。
鼓声骤如急雨。
扮作恶鬼的武生们从